傅山一生颠沛，交游甚广，足迹遍及省内外。从清末到当今，不论在学术界还是在民间，声名远播且影响至深，对傅山的研究上升为傅学研究。傅山学术思想形成过程中傅氏家学的影响，傅山学术思想形成过程中傅眉的支撑，特别是傅山、傅眉父子的相处之道，都是很值得研究探讨的话题。
傅氏家学
在傅山的诗文中，反复出现“七八代”“一连六七代”“吾家代代不绝”“三世”等词语，而且对治学习书的方向、门径从不同侧面作了描述。通过对文献资料的不断挖掘与研究，大体梳理出傅山家族及其家学脉络。
八世祖傅彦与七世祖傅受，因找不到家学记述而只闻其名未见其事。六世祖傅天赐，以《春秋》明经为临泉王府教授。高祖傅康是一名监生，在其子傅朝宣出生不久后便去世了。
曾祖傅朝宣，宁化王府仪宾、承务郎，于明正德十五年(1520)从忻州顿村移居太原西村。因遭“被抢入赘”至宁化王府这段特殊经历而终生难以释怀，故为后世子孙留下家训，不允许子孙后代再娶皇亲国戚，否则全族人都可以“鸣鼓攻之”。他“书法森逸多奇气”，要求儿子傅霖“尔做官只要体贴公生明、廉生威六字足矣”。
祖傅霖，字应期，明嘉靖壬戌(1562)进士，官至辽海兵备道。为古文，好班氏《汉书》，学《易》，著有《慕随堂集》，批点《汉书》，刊印《淮南子》。《看牡丹》一诗有“幽人自是多清兴，昨日看花今又来”佳句。
叔祖傅震，字应东，明嘉靖辛酉(1561)举人，官至耀州知州。
叔祖傅霈，字应霑，号兆野，明万历丁丑(1577)进士，官至监察御史，从兄长傅霖学《易经》，工古文词，兼习音律。告病归乡后，闭门编纂晋国文献通志，参修嘉靖《山西通志》。长子傅之谕，有《无声草》《崛山围红叶》诗收于万历府志；仲子傅之昭，习杜陵。
父傅之谟，字檀孟，号离诟居士，万历岁贡，养亲不仕，教授生徒。一生“独好檀、孟”，刊行《礼记》《孟子》，点读于家。
傅山对傅氏家学的总结，散记于诗文中，其《家训》记述：
吾家自教授翁以来，七八代皆读书解为文，至参议翁著。下至吾，奉离垢君教，不废此业。
《览息眉诗有作》描述：
念我四代来，文学代有作。然皆余力及，未尽瑰㙔橐。
在《杂记》中也多有论及：
文章小技，于道未尊，况兹书写，于道何有！吾家为此者，一连六七代矣，然皆不为人役，至我始苦应接。
吾家现今三世习书，真、行外，吾之《急就》，眉之小篆，皆成绝艺。莲和尚能世其业矣，其秀韵又偏擅于天赋，临王更早于吾父子也。至于汉隶一法，三世皆能造奥，每袐而不肯见诸人，妙在人不知此法之丑拙古朴也。吾幼习唐隶，稍变其肥扁，又似非蔡、李之类。既一宗汉法，迴视昔书，真足唾弃。眉得荡阴令、梁鹄方劲玺法，莲和尚则独得《淳于长碑》之妙，而参之《百石卒史》《孔宙》，虽带森秀，其实无一笔唐气杂之于中，信足自娱，难与人言也。吾尝戒之，不许乱为作书，辱此法也。
印章一技，吾家三世来皆好之，而吾于十八九岁即能镌之。汉非汉，一见辨之。如如来所谓如实了知，敢自信也。
作画须胸中实有一部丘壑始传，与作文一揆，不然，则彩绘房梁之工，何异荆关也？
晋中前辈书法，皆以骨气胜，故动近鲁公，然多不传。太原习此伎者，独吾家代代不绝，至老夫最劣，以杂临不专故也。平水近时得晋、唐余风者，猗顿何中丞肖山公、稷梁大参承斋公，然亦行不远者。先辈不以此事见长，而人亦不以此事长之。论及此，令人愧恧叹惜。
傅山长孙傅莲苏也有《家训》传承家学于子孙：
凡做小学生时，先要走步安详，低声说话，更要有些坐性。至于念书，宁少勿多，以熟为贵。写字且不论好歹，只求其点画不差而已。只几句话，必善读方好；如其不善，则精进之志怠，而玩忽之心生，或流为凡庸，或失之拘泥。其何以为小学之所当为，而立大学之根本乎！听之勉之。
傅山诸学几乎尽可在家学中溯源，诸如傅山《淮南子评注》前序中曰：“先大夫刻此书于楚中，精致无伦。少年时不知读之，今徒思想耳。”傅霖重刻《淮南子》于楚中，而《淮南子》又是道家思想在“独尊儒术”前的一部集大成著作，傅霖喜之，傅山评注，对傅山诸子平等思想的形成具有特殊意义。傅山佛道皆参，并有批注《金刚经》《楞严经》《五灯会元》等佛教经典，与其父傅之谟“独好檀、孟”、点读于家不无关系。傅山治《春秋》《左传》，作《左传集锦》《春秋人物韵》《春秋左传注疏批注》，也源于六世祖傅天赐《春秋》明经。特别是傅山所作《两汉名人韵》，直接继承了其祖父傅霖的《汉书》研究成果，并成为傅氏家学的重要读本。傅山在序文中这样叙述自己治学的经历，说祖上不管喜好什么学问，都始终坚持以《汉书》为家学教材，但自己年幼时并不爱读。有一回听人讲晁大夫用兵打仗的典故，便专门找到《晁错传》读，但不够过瘾，又找到《金门记》，继而读《东方朔传》，越读越上劲，索性依《洪武正韵》编目作《汉书名人韵》。傅眉阅读后，提议傅山将《东汉书》相关内容也一并编入，于是便形成了《两汉名人韵》，并由父亲傅山与堂弟傅仁书写传世。
可见，傅氏家族从仕宦人家变为书香门第，读书作文与书法传承已成为家族传统。全祖望在《阳曲傅先生事略》中这样描述太原傅氏：“世以学行，师表晋中。”
傅学略述
傅山(1607—1684)，初名鼎臣，改名为山，原字青竹，后改青主，别号颇多，生活在明末清初，横跨明、清两个朝代，经历万历、泰昌、天启、崇祯与顺治、康熙六代帝王，与顾炎武、黄宗羲、王夫之、李颙、颜元被梁启超称为“清初六大师”。他所倡导的“经子不分”“经子平等”于后世具有开创性意义。此外，其在佛、道、诸子百家方面多有建树，在音律、名学、金石、诗书画印等也多有见解，因精岐黄之术，时人皆称其为“神医”“仙医”，身后有《霜红龛集》《傅青主女科》等著述，以及大量的碑刻、书画作品、中医验方行世。
纵观傅山一生，主要经历了三大重要历史事件：壮年时期率诸生进京为袁继咸“伏阙诉冤”、中年时期因“朱衣道人案”被捕、晚年时期拒不应试“博学鸿词科”。可以说是明末清初社会变化的缩影。“朱衣道人案”中傅山险遭杀身之祸，但出狱后仍矢志不渝，隐于市间，潜心学术，针砭时弊，倡导实学。他深刻反思明朝覆灭的根源，剖析批判空疏学风的理学思想，形成了独特的思想体系。尽管如此，傅山生前仅有206首诗作收录于好友戴廷栻刊刻的《晋四人诗》中，直到60多年后的清乾隆十二年(1747)，《霜红龛集》才由阳曲张耀先搜罗首刊行世，但承载其学术思想的诗文、札记、批注等文献始终为社会关注并广泛传播，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傅学。
清康熙四十八年(1709)二月至五十一年(1712)二月，高其倬出任山西提督学政期间，经过了自下而上、自上而下的流程，傅山入祀乡贤与三立祠。学宪高其倬对傅山入乡贤与三立祠作出如下批语：
前贤硕果，圣世逸民。至性深情，既无亏于孝弟；惊才绝学，复擅誉于文章。非坐部之遗弦，秘余音而不鼓；讵立仗之选骏，伏旧枥以长休。子龙未是佣人，早栖梁砀；表圣独饶野态，终古王官。杳尔虚舟，溯东流之河海；孑然条肄，留西土之榛苓。癖泉石而傲烟霞，人识路旁之履；下巢由而上尧舜，天回轮底之蒲。溯梗概则雪冷云孤，挹流风则川长岳峻。可谓晋中一个，无惭阁上诸贤。如详行学，置主送祠。
作为文庙重要附属建筑的名宦祠与乡贤祠，同时也是地方祭祀的重要场所，对于扬善惩恶、劝风引俗、稳定社会，乃至教化百姓、扶风辅政、崇德报功等方面有重要作用。其中乡贤祠在扶翼圣门、彰显人伦、激励后人和化民导俗等方面，教化作用更为突出，应运而生的乡贤入祀制度也成为国家祭祀典章的重要补充。
进入近代，章太炎主张对傅山等“明末遗臣皆宜表扬，以彰潜德”，被梁启超称为“清初六大师”之一的傅山随即引起了当时社会的广泛关注。但比之于顾炎武、王船山，清道光中叶京师即建亭林专祠，清同治晚期衡阳设立船山书院，“博闻等于顾氏，贞隐亚于王君”的傅山，却是“霜红之龛不存”，着实令人遗憾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彼时太原学界向当局呼吁，由文人领袖郭象升牵头，呈请在海子边第一楼址为傅山兴建祠堂。但因巡按使金永当权，始终未予实施。一直到1917年才被重新提上议事日程，次年落成于太原东缉虎营。郭象升《请建傅青主先生祠堂文》就是当时对傅山的评价。
2007年，傅山诞辰400周年时，西村建成中华傅山园，即傅公祠，成立傅山学社，创办《傅山论坛》。自此，每年夏历六月十九傅山诞辰之日举行纪念活动，对傅山与傅学进行研讨。此外，民间还创立有太原傅山研究会、傅山书画院、山西中医药大学傅山研究中心、忻州傅山研究会等研学机构。
傅山是“明清之际著名的思想家与学者，他对经、史、诸子、道教、佛教、诗文、书法、绘画、音韵、训诂、金石、考据、杂剧以及医学等，均有比较深入的研究与独到的见解，是一位罕见的具有多方面成就的学者。他有着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，‘富贵不能淫，贫贱不能移，威武不能屈’；‘萧然物外，自得天机’，没有庸俗气习；反对奴性，厌恶‘奴儒’，具有‘号令自我发，文章自我开’的创新精神；对禁欲主义、封建礼教均有微词，反对欺压妇女与包办婚姻；公开痛斥理学，并在理论上予以批驳，树起了一面反理学的旗帜；大胆地提出了‘圣人为恶’‘无理生理’‘市民贱夫最有理’等许多‘反常之理’”。这是当代学者对傅山的共识与评价。
父子同道
傅眉(1628—1683)，字寿髦(一作寿毛)、须男，自号小蘖禅，别号糜道人。傅山独子。五岁丧母，由祖母陈太君抚养，傅山行走到哪里傅眉都不离左右。七岁能作诗；八岁作赋；十岁始读《左传》；十二岁随傅山读书虹巢间；十五岁已颇通经史；十七岁“国变”后弃诸生业，承父志业医民间。其诗作不摹古，不袭时，胆识超乎众虑，体法创所未有，以《我诗集》行世。其书法柔中带刚骨力纵横，其山水古朴有真趣，其篆刻师秦汉，均深得家传之风。
清顺治四年(1647)，随傅山寓居汾阳期间，傅眉遵从父命，随续宗禅师习武，刀枪剑戟、马上马下，练就一身武功。同时还精研细读兵书战策，集成十分实用兵册《不多篇》。
清顺治十年(1653)，因“朱衣道人案”傅山被捕，傅眉受牵连被捕押至阳曲县粮仓一年有余。
清顺治十二年(1655)七月出狱后，傅眉与父亲、祖母先居土堂、兰村，后居东山松庄。进入康熙时期后，傅眉代父治家。与堂弟傅仁在太原府城开药局期间，曾遍历九边，尝卖药塞外，出雁门，过云中，历野狐岭，走滦阳、榆关，经乐浪、上谷。还曾卖药南方，过豫适楚，流连江汉间，所到之处无不寻访山川厄塞、堡障险隘并结交同道。
清康熙十二年(1673)腊月以后的三年间，傅家一直笼罩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。清康熙十二年(1673)腊月初六，与傅眉相守20余年的发妻朱氏病殁，清康熙十三年(1674)夏，与傅眉手足情深的堂弟傅仁病故。傅眉借《庄子至乐》：“庄子妻死，惠子吊之，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。”作《代盆之歌》，又作《哭寿元弟十三首》，悼妻、哭弟。尽管在此期间傅山两次行走于宁乡，招收弟子至家授以双钩勒石技艺等，但朱氏与傅仁离世对于傅家生活的影响还是很大的。
清康熙十七年(1678)夏，傅山不得已进京，但托病绝食于庙中，拒不应试“博学鸿词科”，并借机与其他应试者展开全国层面的学术交流，傅眉服侍左右，参与其中。其间，清源知县储方庆也被征入京，但应试未中，与傅眉整日闭门拥炉，讨论国事，交往至深，并为傅眉的《我诗集》作序。
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医学史上“遇仙传书”的悬案。在傅山已经离世后的清康熙中叶，浙江绍兴人陈士铎先后传出《辨证录》《石室秘录》《洞天奥旨》等医籍，并在《辨证录·自序》中详述在京师“遇仙传书”经历：
丁卯秋，余客燕市，黄菊初花，怀人自远。忽闻剥啄声，启扉迓之，见二老者，衣冠伟甚。余奇之，载拜问曰：先生何方来，得毋有奇闻诲铎乎？二老者曰：闻君好医，特来辨难耳。余谢不敏。二老者曰：君擅著作才，何不著书自雄，呫呫时艺，窃耻之。余壮其言，乃尚论《灵》《素》诸书，辨脉辨证，多非世间语，余益奇之。数共晨夕，遂尽闻绪论。阅五月，别去，训铎曰：今而后，君可出而著书矣……
关于陈士铎“遇仙传书”悬案，经清道光以来学者们多角度考证，认为传书者并非神仙，而是傅山父子，发生时间正是在傅眉陪侍傅山进京参加博学鸿词科试的期间。当然，这些医籍也并非傅山医著，当为傅山师传医籍。传承古人医籍，只能述而不作，或言“录”“秘录”“习”“敬习”“述”“敬述”等，傅山傅眉只是传承者。《石室秘录》或即歧伯传书，《辨证录》或即歧伯、仲景传书，《外经微言》或即歧伯传书……《傅青主女科》《傅青主男科》《大小诸证方论》《傅青主丹亭问答集》才是傅山的医学著作。
清康熙二十三年(1684)二月初九，傅眉离世，临终前作《临终口号二首》，难以割舍的依然是父亲傅山。戴廷栻在《高士傅寿毛行状》中这样评述傅眉：
惜未竟其用，以其余绪发而为诗赋书画。著有《我子》《我诗》《我赋》，变化日新，不蹈袭前人一字。书法，篆则李斯玉箸，隶则《孔宙》、梁鹄、宗圣侯、钟繇，楷、草、《急就》则张芝、索靖、二王、欧、褚、李北海、鲁公，无所不临。画则北宋，时放笔颠险，层峦瀑布，可喜可敬。图章同汉人，尤妙于铜者，大得八分玺法之意。寿毛天性近于禅宗，读释典如旧熟，每以老庄与佛书参同。史自司马以下，细细评之，至宋而止。《梁书新事抄》《我诗》已行世。公他既集《傅史》，寿毛即效班氏为《傅氏九等表》附之。游京师，海内才人毕集，约为诗会，司寇龚芝麓简纪伯紫诸友曰：‘须办三日精神，乃可对垒。此子未易敌也。’其为名公所推如此。”
傅眉是傅山的独子，傅山与傅眉既是父子关系，又是师友关系，傅眉还是傅山学术与思想形成的助手，有力地支撑了傅学。
傅山与傅眉的关系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。
第一阶段是傅山作为父亲、老师，对傅眉的教育与影响。这一阶段从明崇祯元年(1628)傅眉出生直至清顺治七年(1650)傅眉成家。主要是引导傅眉接受家学教育与参与社会实践锻炼。
父子的教与学，可以从二人的诗作中充分反映：傅山作乐府《采莲曲》《梦中采莲曲》，傅眉作乐府《采莲曲》；傅山作五言古诗《咏史感兴杂诗》三十四，傅眉作五言古诗《感兴拟古杂诗三十首》……
在傅山的《霜红龛集》中，可见教子(侄)与孙辈的大量诗文，包括《傅眉诗》《子弟读书》《兄弟情》等二十余篇。特别是《家训》中内容，论做人、论学、论书、论画、论文、论印，涵盖了家教家学的方方面面。
第二阶段是“朱衣道人案”后，傅眉走向社会，以文辅父，代父治家，承担家族责任，父子成为心同、学同、胆识同、时命同的同道，或者说傅眉已经成为傅山思想的传承者、研究治学的帮手、弘扬家学与医道的助手，极大丰富了傅氏家学的内涵，进而推动了以傅山思想为核心的傅学弘扬于世。可以说傅眉于傅山是志同道合的帮手、助手，也是傅山实践活动的参与者和贡献者。
“朱衣道人案”父子皆坐牢；“博学鸿词科”父子同进京；行走民间父子相携访碑；传承书法，父子同授徒、刻碑；传承医学，父子把脉于卫生堂、大宁堂，卖药于街市……
最能够将傅山、傅眉父子所发扬光大的傅氏家学完整表达的，体现在了傅山的《哭子诗》中，哭忠孝、哭才、哭志、哭干力、哭文、哭赋、哭诗、哭书、哭字、哭画，表达得淋漓尽致，与傅眉《临终口号二首》形成隔空对话，诠释了父子二人的相处之道。
《临终口号二首》：
其一：
父子艰难六十年，天恩未报复何言？
忽然支段浑无用，世报生生乌哺缘。
其二：
西方不往不生天，愿在吾翁双膝前。
我若再来应有验，血经手泽定新鲜！
傅山《哭子诗》：
哭忠二：
元年戊辰降，十七丁甲申。
靡他四十年，矢死崇祯人。
哭孝三：
相守又六年，祖母将弥留。
扶抱至揩拭，一切代我周。
哭才四：
异才真盖代，异熟几生迁。
底事因缘合，俄乖老我边。
哭志五：
尔志即我志，尔志唯吾知。
直指无奈何，奈何以度之？
哭文九：
法本法无法，吾家文所来。
法家谓之野，不野胡为哉！
哭书十二：
架上之载籍，多尔细批点。
取舍不随波，各各具手眼。
哭字十三：
似与不似间，即离三十年。
青天万里鹄，独尔心手传。
哭画十四：
磊砢不胜描，花鸟时一且。
老胸之丘壑，偏得尔笔写。
十五：
吾诗惟尔解，尔句得吾怜。
俯仰双词客，乾坤两蘖禅。
傅眉的一生与傅山如影随形，直到生命终止。傅山傅眉父子早已融为一体，以至于后世收罗编辑《霜红龛集》时，常常误录傅眉诗文为傅山之作，如《拙庵小记》《草草付》《恭喜》。应该说是傅山傅眉父子弘扬了傅氏家学，进而成为傅学。
结语
在傅山学术思想的形成过程中，傅氏家学得以弘扬。傅山、傅眉之后，孙傅莲苏——曾孙傅鼎安——五世孙傅履巽、傅履丰——六世孙傅味蔬——七世孙傅龙鳞、傅继祖、傅绍祖，薪火相传。不仅传承了傅氏家学，同时为傅山思想与傅学的传播，为《霜红龛集》内容的不断完善与传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。傅山傅眉父子，是对古人“父子俱贤，曰是父是子”的充分诠释，为后世楷模，并代代相传。
(文中无特别说明的引文，均见《傅山全书》)
讲座地点：山西省图书馆
主讲人：郝岳才
时间：2023年6月18日
郝岳才，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，文化学者，《傅山论坛》主编。致力于文化历史，特别是晋文化与周易文化研究30余年。独立研究课题《平遥古城与尧文化》获山西省2006年社会科学“百部篇工程”二等奖；独立研究课题《三郎文化研究》推动了“山西省首届三郎文化研讨会”；另有《禅宗临济正宗在山西——从太原道场沟观音堂说起》专题研究项目。出版有《周易文化的科学探索》《寻找母亲的平遥》《赵意空年谱》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