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燕姬的嫁妆——垣曲北白鹅考古揭示的周代女性生活”展览 透物见人看历史

　　壹

　　燕姬展开的春秋故事

　　垣曲北白鹅墓地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杨及耘介绍，北白鹅墓地因被盗而发现，2020年4月，以山西省考古研究院为首组建的考古队，进驻墓地开展抢救性考古发掘。共发掘西周至春秋时期墓葬9座，晚期灰坑17座，发掘面积近1000平方米，以大中型墓葬为主，形制皆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，7座墓葬有腰坑，5座有殉狗。出土铜、玉、骨等各类文物500余件套，铜容器已出土达百余件。出土的50余件铜器发现铭文，内容16篇，涉及“中氏”“匽中”“太保”“太师” “中大父”“虢季为燕姬媵甗”以及周王命“夺”掌管成周地区讼事和殷八师等内容。墓地族属为召氏后裔“太保匽中”在成周王畿内的采邑墓地，时代为春秋早期。随着垣曲北白鹅墓地发掘研究成果的一步步公布，它接连上了热搜：墓地一件铜盒内，发现了化妆品残留，2500年前的贵族女性“很臭美”；一件铜壶中的液体残留，经检测分析，为果酒遗存，古人也是“对影成三人”。该馆陈列展览部主任贠泽荣介绍，以什么样的故事脉络和艺术姿态，向观众展示北白鹅已有的研究成果，是考虑重点，包括选什么展品，以什么形式，“这些问题在几件保存较好的铭文铜器上，找到了灵感。一篇铭文的主人和事件相对清晰，故事由此展开。”此次展览，以考古出土的铭文媵器为引子，切入周代女性生活，通过重点、组合文物的方式，透物看人，呈现主人公的家世、当时女性的祭礼、宴乐、饰妆等内容，外延内容包括两周之际的政权格局、族属变化和思想观念。

　　贰

　　“媵器”展示的贵族身世

　　展览共分为四个单元：家世赫赫、宴乐堂堂、中祖煌煌、金玉漾漾。考古学强调“透物见人”手段，第一单元从一件青铜自铭“媵器”讲起，勾勒燕姬的家世和形象。媵器，是古代女子出嫁时与她亲近的人为其制作的陪嫁器物。通常在宗族关系、联姻结盟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，同时也与婚礼沃盥、侍奉盥洗、妇容装扮、祭祀、燕飨等礼仪和活动有关系。媵器不仅承载着作器人的关爱与期盼，也有婚嫁双方彰显宗族背景的政治考量。青铜燕姬甗，铭文为“虢季为匽(燕)姬媵甗永宝用享”，内容涉及周代“虢”“燕”两大王公世家。虢季氏始祖为周武王的叔父。其家族成员在两周之际的王室政治中影响巨大。铭文中的“燕”为召公奭的后裔。召公奭周初受封于燕地，长子就国任燕侯；召公本人留在镐京任职太保，次子承袭其官职与采邑，其后人于两周之际迁至山西垣曲一带。器物特质昭示了燕姬的贵族身世。在当时，贵族婚姻不仅是简单的两姓之好，背后还蕴含着深厚的政治意味。从双方宗族姓氏的选择，到聘媵用器的斟酌，都体现着周人对于礼制和宗法的具体实践。燕姬甗反映的正是当时两个显赫宗族为联姻而付出的良苦用心。

　　叁

　　喝着果酒唱着歌

　　北白鹅墓地，有两对夫妻墓葬，即“对子墓”。第二单元以“对子墓”2号墓和3号墓的组合器物，讲述贵族男女在当时礼制规范下的宴乐活动。宴乐饮食是燕姬时代女性生活的重要部分。宴乐活动在周代贵族的生活中兼具多重意义，或“筵几于庙”，或“行之在寝”，但其思想和宗旨却是相类的：宴乐中，大家伴随着钟磬之音，依照礼制顺序相互祝颂，共同分享吉金中盛放的食物与美酒，群体关系得以内化在参与者心中。这一单元的明星展品包括有残留液体的酒壶、虎纹罐、成套编钟、编磬。北白鹅1号墓出土的铜壶中发现残留液体，经检测，含有乙醇、乙酸、酒石酸、丁香酸、富马酸等酒类成分，应为先秦果酒遗存。贠泽荣表示，先秦留存至今的古酒非常稀少，本次发现的果酒为东亚最早的酒类遗存。一般认为，我国的先秦酒属粮食类发酵酒，北白鹅果酒的发现或将改变旧有认知。虎纹罐，大口、束颈、装饰一圈绳索纹，双桥形耳，深腹，小平底。肩部装饰一组虎纹，圆头，卷尾，足作圆圈状。器物形制、纹饰特殊，有明显的戎狄风格，完全不同于其他器物，反映了当时的民族交融情况。

　　肆

　　七鼎六簋为诸侯

　　宗庙祭礼是周人礼制的重要内容。礼制框架下，贵族妇女会参与“夫妇亲之”的祭祀活动。周人相信，在凝聚祖先意志的礼仪重器的见证下，能使祖先的福祉荫蔽后人，而后人在仪式中可重温先祖的荣耀与艰辛，以朝乾夕惕既，遗惠后世。第三单元从带有长篇铭文的夺簋讲起，展示宗庙祭祀、仪礼。文献记载，“礼祭，天子九鼎、诸侯七、卿大夫五、元士三也”。奇数鼎往往配套偶数簋，如九鼎八簋、七鼎六簋等。展品中的成套礼器，全部出自1号墓。夺簋，与燕姬甗出土于同一个墓葬，但在时代上早于燕姬甗。夺簋一组4件，皆带盖、圆身、双耳、带足，内底和盖内铸有相同的94字铭文。铭文内容涉及两周时期的重要人物和史实，反映了“夺”之家族的荣耀和地位，为研究当时的政治结构和制度提供了重要文献。

　　伍

　　“懒起画蛾眉，弄妆梳洗迟”

　　美丽是女性永恒的话题。周代女性为了美，不仅会用金玉华服装扮自己，也会借助原始的“化妆品”。第四单元以考古发现的精美化妆品盒与大量玉饰，还原了当时贵族女性的生活片段。北白鹅墓地中发现了多件铜盒，器形小巧、纹饰复杂、制作精美。此类器物在曲沃北赵、闻喜上郭等墓地皆有发现，当为周代贵族女性用品，属首饰盒或化妆品盒一类器具。北白鹅铜盒，是同类器中一次性发现数量最多、造型最丰富、样品保存最好的。其中3件铜盒中的残留物，经检测发现有油脂、朱砂、植物纤维、方解石、铅白、文石等美容、美白类化妆品成分。检测表明，铜盒内的残留物是以油脂、植物精油、朱砂及方解石、霰石为主要成分的化妆品，是我国先秦时期化妆品应用的重要实物资料。周代玉器多为随身佩饰，北白鹅墓地的女性墓中发现有大量玉器，从工艺和随葬情况看，大部分属于墓主生前拥有或使用的器物。此次展览由山西考古博物馆、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、垣曲县文化和旅游局主办，展期3个月。2021年，北白鹅墓地的考古发掘还将继续进行，随着野外工作和室内整理的不断深入，北白鹅墓地的样貌将更加清晰。